走过去,哑着嗓子接起。
听筒里的声音清晰地透出来,带着一种突兀而冰冷的沉痛:“……大哥,是我……老屋打来的……爸……刚才……喘不上气……走了……哐当!”
钱长林手里的运动鞋重重砸在地面上。
他猛地抬起头,脸上的血色像是被瞬间抽干,连同刚才那僵硬的固执,一起褪得干干净净。
他茫然地看着母亲骤然煞白的脸和无声滚落的眼泪,那个噩耗像一只冰冷的铁锤,猝不及防地砸碎了他所有试图支撑起来的坚硬外壳。
他扶着椅背站起来,脚步虚浮,踉跄着走向角落的电话机。
医院病房那惨白的光线和消毒水味已经足够冰冷,但爷爷留下的那封亲笔信,是另一把淬火的刀,字字滚烫,烫得钱长林指尖都在抽搐。
老人颤抖的笔迹在信纸上格外清晰:“……留给长林……去大学……读书、吃饭、穿衣……别太苦……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,刺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病房外昏暗阴冷的走廊角落,钱长林靠着冰凉的瓷砖墙壁,胸口剧烈起伏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撕裂感。
他抬起头,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,良久,才猛地低下头,双手狠狠捂住脸,指缝里溢出压抑不住的哽咽,身体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起来。
几天后,一个下着蒙蒙冷雨的下午。
钱长林敲开了方小慧家的门,手上拎着一个沉甸甸的旧旅行包。
方小慧看着他打开那个鼓囊囊的旧旅行包,一捆捆捆扎整齐的百元钞票显露出来。
崭新的钞票边缘锋利,反射着屋里昏暗的光。
他抽出厚厚一叠捆扎好的文件,递过来。
“这是什么?”
方小慧的喉咙发紧。
“所有债的原始借据复印件。”
钱长林的声音很低,带着一种巨大的疲惫后的沙哑,“本金十万,利息按最低商贷再算百分之十,一次性结清的钱……在里面了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似乎穿过了眼前的姑娘,落在更远的地方,“我爸……还有你爸,后面还要……钱用得着。”
他看着脸色惨白的方小慧,深深吸了口气,像是要汲取最后的力气,“小慧,”他叫她的名字,语气里不再是灼热的火,而是一种沉甸甸的、如同他肩上那沉重行李的温度,“别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