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、几乎被遗忘的感觉——被当作一个“人”而非“标签”看待的感觉——微弱地,在心底某个角落苏醒过来。
我攥紧了那盘卡带,塑料壳硌得掌心生疼,却没有松开。
接下来的日子,午休时分的废弃琴房成了我隐秘的堡垒。
老式随身听沙沙的电流声里,《月光》第一乐章那沉静如水的旋律流淌出来,像冰冷的月光,瞬间浸透了琴房的每一个角落,也浸透了我那颗被愤怒和自卑层层包裹的心。
那旋律并不激烈,甚至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底色,可每一个音符都像带着棱角的冰凌,精准地刺破我坚硬的外壳,直抵内里翻腾的岩浆——那是我父亲入狱后,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;是母亲日夜操劳后疲惫的叹息;是我自己用拳头和沉默筑起的高墙,墙里关着无处安放的羞耻和愤怒。
林老师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那把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,很少说话。
只有在我弹得太过用力,指关节绷得发白,砸出暴烈刺耳的噪音时,他才轻轻提醒一句:“月光是水,不是石头。”
或者,在我因某个复杂的和弦反复出错而烦躁得想砸琴时,他会平静地走过来,用他那双修长、指节分明的手覆盖在我僵硬的拳头上,轻轻压下那份戾气。
他的掌心干燥温热,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。
“手腕放松,想象声音是水,从指尖流出来。”
他的声音很低,却清晰地盖过琴音,“愤怒不是力气,是阻力。”
他教我的远不止是技巧。
他告诉我贝多芬在失聪的绝望中如何扼住命运的喉咙;告诉我音符的排列组合如何能承载最沉重的苦难和最隐秘的渴望。
他从不提我的过去,也不问我的沉默,只是执着地、一点一点地,引导我去触摸琴键下那个庞大而陌生的情感世界。
3 风暴前夕然而,堡垒之外的世界,并未因琴房里的月光而变得柔和。
当林风老师在音乐组办公室正式提出由我担任合唱比赛钢琴伴奏兼《月光》领唱时,掀起的风暴远比我想象的更为猛烈。
“什么?!”
孙茂才主任的怒吼几乎掀翻了办公室的屋顶。
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,宽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山峦,震得桌上的茶杯盖叮当作响。
他脸色铁青,手指颤抖地指向坐在角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