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昏昏沉沉,不断欺负。
“滴......滴......滴......”耳边不断响起电子音,将我从意识的深渊里一点点唤醒。
眼皮沉重的像压着千斤巨石,费尽力气,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。
“肋骨骨折三根。”
“手臂伤口严重感染。”
“最麻烦的是脑震荡和逆行性遗忘......“陌生的声音不断在耳边环绕,却始终听不清。
我在哪?
头好痛,像要炸开一样,身体也浑身都疼。
我艰难的转动眼珠,视线慢慢聚焦。
一个穿着白大褂,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床边,正低头记录着什么。
他侧脸线条干净利落,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冷静。
他是谁?
我想开口,喉咙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。
医生立刻察觉,俯下身,温热的指尖轻轻拂开我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。
他动作自然,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安抚感。
“醒了?”
他的声音温和,“感觉怎么样,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?”
我茫然的看着他,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巨大的恐慌和陌生感笼罩住我。
我是谁?
我在哪?
发生了什么?
“别急。”
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恐惧,声音放得更轻。
“你受了很重的伤,昏迷了十七天,现在安全了,我是你的主治医生,贺言。”
说完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名牌。
看着他镜片后那双沉静温和的眼睛,心底翻涌的恐惧似乎被平息了一些。
“我......”我艰难的挤出声音,“我是谁?”
贺言记录的动作顿住了。
他抬眸,目光深沉的凝视着我,似乎在评估着什么。
过了几秒,他缓缓开口:“你叫苏晚,你今年十八岁,对吗?”
十八岁?
一个模糊又清晰的画面闪过脑海。
无人的沙滩,少年笨拙的往我手指上套了一个凉凉的东西。
海风吹的他头发凌乱,他别扭的说:“生日礼物,以后......以后你就是我的了!”
回忆闪过,我下意识的点头。
“好像是......”贺言的唇角似乎不易察觉的弯了一下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他拿起水杯,小心的将吸管递到我唇边。
“喝点水,别怕,想不起来的事情,暂时都不重要。
你只需要安心养伤,我会帮你。”
他语气温柔,奇异的安抚了我惶恐不安的心。
就在这时,病房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。
一个高大的身影裹着一身寒气和滔天的怒气冲了进来。
是顾沉!
他脸色铁青,眼底布满血丝,下巴上更是胡茬凌乱,整个人像一头发疯的野兽。
下一秒,他的目光瞬间锁定病床上的我。
“苏晚!”
他嘶吼着我的名字,充满怒气,似乎还带着一丝绝望?
他快步冲到床边,无视贺言的阻拦,死死盯着我。
凶狠的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。
“你他妈没死!
谁让你去港口的,那爆炸是不是你干的!
你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吗!
说话—!”
他疯狂嘶吼着,巨大的恐惧和暴怒让他面目狰狞。
他猛地伸手,似乎想抓住我的肩膀摇晃。
“啊!”
恐惧瞬间涌上心头。
面前男人扭曲的脸,和记忆中那个在漫天火光中冷漠转身的背影逐渐重叠。
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蜷缩起来,拼命逃离他。
“别碰我!
走开!
走开!”
我胡乱挥舞着,泪水汹涌而出,身体因巨大的恐惧而剧烈颤抖。
针头也被扯脱,鲜血瞬间涌出。
“顾沉,住手!”
贺言厉声喝道,上前用身体强硬的将他隔开。
我像抓住救命稻草,不顾一切的死死抓住贺言,身体抖得像筛子。
“他是谁,他是谁......”我语无伦次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贺医生,我怕,让他走,让他走!”
贺言将我颤抖的身体紧紧护在怀里。
他抬起头,看向被保镖拦住脸色扭曲的顾沉,镜片后的目光闪烁。
“顾先生,请立刻离开我的病房,你吓到我的病人了。”
顾沉如遭雷击。
他死死盯着贺言环抱着我的手,表情瞬间凝固,带着难以置信。
“晚晚......”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,高大的身体晃了晃,双膝一软,重重的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。
他红着眼,仰头看着我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声音破碎而绝望。
“晚晚,你看看我,我是顾沉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