库房门前,灯火通明。
两排甲士肃立,长枪在火把下闪着寒光。
门口站着的是宁王府那位总管太监。
他见到陆知苒,微微颔首,侧身让开。
厚重的库房门被推开,映入眼帘的却并非堆积如山的粮袋。
库房极为空旷,显然刚刚紧急清空。
只在中央摆着一张简易的木桌。
桌上并无山珍海味,只有两碗热气腾腾、飘着葱花的素面,一碟醋,一碟油泼辣子。
桌旁坐着一人,依旧是那身玄色常服,正用银箸拨弄着碗中的面条。
正是宁王萧衍!
深渊博弈“来了?”
萧衍抬眼看向她,并未起身,神色间透着一种奇异的松弛感,仿佛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搏杀,此刻只是寻常人家等夫人归家用晚饭。
他指指对面的空座和面碗,“忙了大半夜,喝口热汤暖暖身子。”
陆知苒看着他,没有立刻落座。
脸上奔波沾染的疲惫还未完全散去,眼底深处却燃着某种在乱局之后被极度压制的、仿佛来自深渊的、冰冷而幽亮的东西。
那不是功成名就的喜悦,而是……在撕碎什么之后,舔舐爪牙的平静。
她走到桌前,隔着那两碗升腾着白气的素面,在他对面缓缓坐下。
动作带着一种骨子里沉淀下来的贵气与疏离。
“砸得很热闹。”
萧衍自顾自地挑了一箸面条送入口中,声音含糊却清晰,“永丰、巨通隆那几个管事,连同他们手下几个作恶最甚的爪牙头目,已经在送往顺天府衙的路上了。
暗盘查抄牵连出的线头……”他端起碗,喝了一口汤,抬眼看向陆知苒,“牵扯到户部一个五品主事,也动了安定侯府养在外面的几个黑手套。
明日朝会,该清理门户了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仿佛只是在交代一件寻常公务。
陆知苒沉默地听着,拿起桌上的竹筷,也挑起几根面条。
她吃得极慢,极仔细。
萧衍放下碗,目光落在她平静无波的侧脸上,那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任何伪装。
“你逼林如意那步棋,太险。”
他忽然开口,声音低沉了几分,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,“那是条疯起来的毒蛇。
若她真不管不顾拉上你一起下水……”陆知苒夹起一箸面条的筷子顿在空中半息。
她缓缓抬眼,看向宁王。
灯火在她眸底摇曳,映出两簇幽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