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碗盏清脆的碎裂声、女子惊恐尖利的哭喊与嘶声力竭的咒骂,在静谧的雨夜里尤为刺耳,很快又被强制捂灭于无形的力量之下,只余下几声短促而绝望的呜咽,最终沉寂。
一碗浓黑的、散发着苦烈刺鼻气味的药汁,被强横地灌入了柳霜儿的喉咙深处。
剧烈的干呕和痉挛后,是彻底失去温度的瘫软与死寂。
天色将明未明之时,宁侯的那道折子终于有了回音。
一份薄薄的明黄绢帛,裹挟着九重天阙的冰冷威仪,被宣旨太监带着毫无表情的面孔,送入了宣武侯府的正堂。
满府上下,主子仆役,凡有头脸的皆被召集,黑压压跪了一地。
雨停了,空气湿冷沉重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宁珩并未被允许回到自己的疏影阁。
他此刻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半扶半架着,安置在正堂侧面偏下的一张特制矮几后,厚实的皮裘盖在他的腰际以下,却盖不住那截令人心悸的空荡。
一张曾经俊朗如玉、足以令京城闺秀倾心的脸庞,如今只剩下病态的苍白、未愈的疤痕和因极度憔悴而深陷的眼窝,昔日盛气凌人的光彩早已荡然无存。
他的嘴唇干裂泛白,眼神浑浊,带着重伤初愈的茫然和尚未散尽的高热留下的迟钝,麻木地望着堂上明黄的绢帛,尚未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。
宁老夫人在仆妇搀扶下强撑着坐在上首,脸色灰败如金纸。
老侯爷并未露面,据传是气急攻心,彻底昏厥不省人事。
“奉天承运皇帝,制曰——”太监那毫无平仄的尖利嗓音,像淬过霜的刀子,割裂了沉重的空气。
“……宣武侯教子无方,其嫡子宁珩,狂悖不孝,罔顾人伦,于先帝大丧期间秽乱内帷,勾连外室,悖行逆施,罪证确凿!
深负朕躬,辜负国恩!
实乃宁门不肖之首恶!
其咎难辞!”
“……念宣武侯勋劳之后,老侯爷深明大义,痛陈其子罪状,自请严惩!
特恩准所奏:即夺宁珩宣武侯世子封诰!
除名宗谱,削尽其职,永不叙用!”
9 冰寒彻骨“宣武侯府爵位传承不可废弛。
察其宁府旁支子宁仲,品行端正,敏学守礼……着即过继宣武侯膝下为嗣!
袭宣武侯世子之位!”
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像淬了毒的冰雹,狠狠砸向堂下跪着的每一个人!
嗡嗡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