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听到大房要交三块都是一愣，片刻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个才两岁的女儿，这几天办丧事，暂时先寄养到和于白秋关系好的知青马小翠那里了。
马小翠嫁给了一起下乡的知青李志学，两人租了间屋子单独出来过日子。
而于白秋听到婆婆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她藏白面的事情，脸就是一红，立马要狡辩几句，却被男人的声音打断了。
“娘！夏夏才几岁，做她的饭你好意思要一块钱？这不都是顺手的事儿吗？我们一家人，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！”
赵兴强瞪大双眼，不可置信地大叫出声，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的亲娘。怎么就短短一天，原本对他百依百顺的人变化这么大？
周桂香没说话，把手里钱一把塞还给老二老三：“既然你说是顺手的事儿，那你们兄弟几个顺手把自己饭做了吧。以为老娘乐意收你钱呢，臭德行！”
“欸，娘！”
老三着急了，他可不信大哥大嫂能给他们做饭。不说大嫂除了下点面汤面条不会别的，就算会做也够呛能容得下他们这两个弟弟。这不藏了白面都没和他们说吗？
老二也皱起眉，主动又把钱塞给了周桂香：“我和娘吃。”
原本他就每天挣十工分，虽然还想多攒点钱娶媳妇，但这些事以后还要靠他娘，提前给钱娘也是帮他攒着的，都一样。
周桂香瞥他一眼，就知道老二心里想什么，哼了一声把钱收下了。
老三见此也连忙又把钱给娘。
于白秋十分犹豫，她偶尔做一次饭还能应付，以后要是一直做，她可受不了。但每月三块钱也太多了，夏夏这么小的人才吃几口东西，婆婆的心也太黑了！
这时候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坐月子时候，每天两个鸡蛋的待遇了；也不记得夏夏到现在还在喝村里小孩儿喝不到的麦乳精的事情了。
“我们以后自己做饭。”赵兴强阴沉着脸，坚决不服软。反正很快他们就能出去上学了，在家里吃不了几顿，何必要费这个钱。
于白秋看他一眼，乖乖将钱收起来。少见男人这么生气的时候，她还是别忤逆他了。
最后视线集中到赵晓萍身上，她犹豫片刻，也没拿钱，红着眼圈跑出去了。
周桂香不管她，对老大媳妇说话：“白面拿出来，别让我说第三遍。”
于白秋赶紧回屋拿出那一小袋白面，其实连二斤都没有，办丧事也只能和其他杂粮面混着用。
她刚犹豫着递给婆婆，就被男人拦下了：“这白面我们也有一份，怎么能全都给娘？”
“老大，这是你奶给你爹办丧事用的，你不想给你爹办了？”
“今天上午都被全村看了热闹了，还有什么必要办吗？”老大语气中带着不满，像是在说气话。
不过周桂香一点不生气，面色平静点点头：“不办就不办，那你们几个把白面按重量分了吧。”
老大像是一拳打到棉花里，虽然拿到了几两白面，但是心中反而更加郁闷。
赵晓萍自己跑走了，周桂香又没刻意说给她留，老三和大儿媳分面的时候理所当然没分给她。
老二老三把面交给周桂香，周桂香就又去厨房帮两个儿子做了顿饭。
于白秋拿着白面和赵兴强一起回到屋里，往床上一坐：“你想怎么样？以后谁做饭？你知道的，我可做不了。”
赵兴强心烦不已，听到她的话顿生厌烦，但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，思索后他拿着白面去找他奶了。
赵老头和赵老婆子方才在屋里都听到了，但没有要掺和的意思，现在听着门被敲响，也没急着去开门。
“奶，开开门，我找你和我爷有点事。”赵兴强喊了几声，回头看厨房没人出来，气呼呼地继续敲门。
赵老头点点头，赵老婆子走过去开了门：“兴强啊，怎么了？快进来坐。”她换上副慈祥的笑脸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，拉着赵兴强的手进屋。
“爷奶，我娘说她以后做饭要收钱了，我想着以后奶做饭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们家也做了，咱们一起吃饭。”
赵兴强忙了一天也饿得不行，知道他们在屋里应该都听到了，也不啰嗦，直进主题。
赵老婆子惊讶地“啊”了几声，接着就开始骂起来。
“你娘这是要干什么，给自己儿子做饭还敢收钱，这不是搞资本主义那套吗？我当年就让老大别娶她，老大不听，现在人没了，媳妇把家搞成这样子……”
赵老头听着没开口。
赵兴强也不想听自己奶念叨这老一套，见自己爷不表态，立马保证：“爷奶，粮食我们自己出，以后等我和白秋上大学了肯定孝敬你们。”
赵老头面上带几分笑意：“我知道兴强是有出息的，一家人提什么钱，你娘真是不像话。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俩吃，别管你娘那一套，真是反了天了。”
赵老婆子看了老头子一眼，不明白他想做什么，这老头子精得很，可不是慷慨的人。大儿媳要钱做饭，他们自然也不会白白为孙子奉献，他们这岁数可正是享福的时候了。
“老婆子，你去给兴强家做饭吧。对了，兴旺、兴富怎么吃？要不都让你奶做了吧，反正都是一家人，就是多做几个人饭的事儿。”
赵老头的态度简直好的反常，但是赵兴强没有觉得不对，只以为是他爷听了他的话感动了，心疼他们几个孙辈。
“他们都给娘交钱了。”赵兴强皱起眉，十分不认同，“这不是胡闹吗？哪里还有家的样子，也不知道娘到底想做什么。”
赵老头没顺着他说：“那你以后问问兴旺兴富，他们要也想跟着我们吃，就来说一声，就多双筷子的事儿。你娘，哎……可能是老大走了对她打击太大了。”
他说着还摇摇头，叹口气，似乎在哀叹儿子的死亡，又像是在可惜周桂香。
赵兴强越发觉得爷奶靠谱，把白面留下，立马就去找两个弟弟商量。他们必须要团结起来，和爷奶一起治治娘，不能让她继续任性妄为了。
等孙子走了，赵老婆子立马阴沉下脸，嫌弃地拿着那一点点白面，疑惑道：“你怎么想的，老大家的不给儿子们做饭，让我给他们做像什么样子？”
“让你做你就做。”赵老头没好气瞪她一眼，赵老婆子不敢继续白话了，“老大家的不是想闹吗？就让她继续闹，闹得儿子们都和她离心了，看她还有什么倚靠。”
